技术升级后的广州华润热电厂烟囱仅冒出水蒸气。
刷上彩色图案的烟囱不时冒出白云般的蒸汽，远处一座半球形的封闭式储煤场以及连通厂区的封闭式输煤皮带，避免了煤炭在储存运输过程中的撒漏。这与印象中燃煤电厂黑烟滚滚，味道呛鼻的污染情形大相径庭。
“锅炉烟气通过脱硝、电除尘、脱硫等装置后，最后经湿法脱硫产生的水蒸气从烟囱排出。”广州华润热电总经理刘求阳向记者介绍。在厂区内分布着多处实时监控屏幕显示，1号机组氮氧化物排放值为25mg/Nm3，二氧化硫为15mg/Nm3，烟尘排放指数为2.1mg/Nm3，这组数字甚至低于燃天然气电厂的排放水平。
这台位于南沙的广州华润热电1号机组，是全国首批13个煤电机组环保改造示范项目之一，去年完工的是广东和华润电力首台“超洁净排放”环保改造项目。●文/图：南方日报记者 胡新科 谢庆裕 通讯员 钟奇振 陈惠陆
现状
超低排放改造成本较高
“超低排放”又称超洁净排放、趋零排放，在举国向大气污染宣战的当下，“超低排放”改造堪称是一场在燃煤电厂领域发起的环保革命。
去年底，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在2020年前全面实施燃煤电厂超低排放和节能改造，大幅降低发电煤耗和污染排放。对落后产能和不符合相关强制性标准要求的坚决淘汰关停，包括广东在内的我国东部、中部地区要提前至2017年和2018年达标。
省环保厅提供的数字显示，目前全省已有13台共计569万千瓦燃煤机组完成“超低排放”改造，占全省煤电装机容量的近1/10。
从安装脱硫、脱硝设施，到如今的“超低排放”改造，在不少行内人士看来，每一次政府治气力度的加大，燃煤电厂几乎都“首当其冲”接受挑战。
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研究院院长郝吉明表示，自2005年至今，我国经过了“十一五”和“十二五”，二氧化硫减排比例达到了25%以上，其中的减排主力就是燃煤电厂。但是，由于我国燃煤火电装机容量大，燃煤电厂现在仍然是我国多种污染物排放的大户。
在我国以煤为主的能源结构，短期无法改变的情况下，将煤电清洁化，达到接近甚至低于天然气的排放效果，的确是符合国情的优化选择。
目前，煤电企业实现“超低排放”的路径一般分为两类，一种是在旧有机组上进行技术改造升级，还有一类便是在建设之初以“超级净排放”标准建设。
成立于2006年的广州华润热电便属前者。
刘求阳告诉记者，公司现运营的2×300MW燃煤热电联产机均已完成改造，同步配套了脱硫、脱硝、除尘等环保设施，成为广州市第一家实现环保设施“三同时”的火电企业，实现“超低排放”，“在环保投资上约6亿元，占工程总投资的22.6%。”
“投入成本确实非常大。对于一些小企业来说，根本承担不起。但是不改不行，达不到标准，只能被淘汰”。刘求阳称，为进一步降低氮氧化物排放，公司在SCR升级改造时加装备用层催化剂，是广东首家实施三层催化剂处理的电厂，仅此一项就投入3000万元；为进一步降低二氧化硫排放量，公司于2014-2015年投资6000多万元对脱硫系统进行增容改造，使机组氮氧化物排放浓度、二氧化硫排放均远低于国家标准。
刘求阳认为，相比较之下，以高标准新建的电厂远比旧有基础改造更容易，而且成本较低。
2015年在汕尾投产的华润电力（海丰）有限公司在建设中主动追加投资近2亿元，同步实施超洁净排放技术，增设湿电除尘设施，成为粤东地区第一台实施超洁净排放技术的百万兆瓦级燃煤发电机组。竣工验收时在线监测显示，机组烟尘、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排放浓度分别低于2mg/Nm3、15mg/Nm3、38mg/Nm3，已达到了燃气轮机排放标准。
汕尾市环保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实施超洁净排放，使得新投产了燃煤电厂也未对空气质量造成明显影响，去年汕尾空气质量排全省第一，多项污染物浓度同比下降。
鼓励
电价补贴且减收排污费
针对巨额投入改造是否值得，刘求阳的看法是：一是大势所趋，在环保日益受关注的今天，早改造能够争取主动；二是企业的社会责任;再者就是期待相关政策补贴。
刘求阳口中的补贴，是指2015年12月由环境保护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国家能源局联合印发的《全面实施燃煤电厂超低排放和节能改造工作方案》（以下简称《方案》）提出的电价补贴、电量奖励、排污费激励等政策。
《方案》提出，对达到超低排放水平的燃煤发电机组，按照实行燃煤电厂超低排放电价支持政策的要求，给予电价补贴。其中，对2016年1月1日以前已经并网运行的现役机组，对其统购上网电量加价每千瓦时1分钱（含税）；对2016年1月1日之后并网运行的新建机组，对其统购上网电量加价每千瓦时0.5分钱（含税）。
不过，对于企业来说，上述补贴并不能完全弥补改造增加的成本。以广州华润热电为例，平摊下来综合脱硫、脱硝、除尘、人工检修、管理费等项目后，增加运营成本0.0142元/千瓦时。
对此，《方案》还提出了其他多种激励方式。
事实上，据国家相关部门统计，实施超低排放改造后，全国除了可减少二氧化碳排放1.8亿吨外，电力行业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可降低60%左右，对企业来说，燃料成本也相应减少，燃煤效率将提高，改造完成后每年可节约原煤约1亿吨。
倒逼
2017年前总体完成
除了电价补贴等鼓励措施，越来越多燃煤电厂启动超洁净排放改造，其内在动力更多来自于不改就要退出”的淘汰机制。
《方案》明确，在确保供电安全前提下，将东部地区11省市原计划2020年前完成的超低排放改造任务提前至2017年前总体完成，要求30万千瓦及以上公用燃煤发电机组、10万千瓦及以上自备燃煤发电机组（暂不含W型火焰锅炉和循环流化床锅炉）实施超低排放改造。
此外，进一步提高小火电机组淘汰标准，对经整改仍不符合能耗、环保、质量、安全等要求的，由地方政府予以淘汰关停。力争“十三五”期间淘汰落后火电机组规模超过2000万千瓦。
而国家环保部、发改委、国家能源局将会同有关部门，每年对上年度燃煤电厂超低排放和节能改造情况进行评价考核。
广东名列11省市当中。为了实现“超低排放”，广东各地及电力企业加快了改造步伐，展开了一场自我救赎式的革新，不少地方出台了改造企业清单和时间表。
在《2016年广州市环境保护工作要点》中，把推进“超低排放”环保改造放在了重要位置。2016年广州市要完成11台发电机组（锅炉）“超低排放”改造工作。
佛山市的燃煤发电小机组较多，近年来也加快推进“超洁净排放”，可望率先实现全市电厂超洁净排放。目前，9家要求改造的企业已基本实现“超洁净排放”。广东—惠来电厂、惠州平海发电厂、韶关电厂均在近两月启动了超低排放改造工程涉及项目或设施的招标。在汕尾，广东华能海门电厂同样于今年4月开始对1、2号机组的烟气余热回收系统、电除尘器提效改造和脱硫部分改造工程进行公开招标。
前景
或推广到钢铁建材业
“超洁净排放”改造离不开前期的脱硫脱硝为基础。“十二五”以来，广东以超常规力度推进火电行业工程减排设施建设，为超低排放改造留下良好条件。
广东省环保厅相关负责人说，早在“十一五”期间，广东实施脱硫的火电机组占比从2010年的86%提高到100%；火电行业二氧化硫排放量下降了41.4%。在脱硝方面，截至2015年，安装脱硝设施总燃煤装机容量比2010年增加了3.5倍，脱硝火电机组占比由24%增加到98%。
“现阶段，燃煤电厂已经具备全面实施超低排放的能力和条件，其他的一些行业也在研究和尝试。电力行业起到引领作用，其他行业也要跟上。”郝吉明说，像一些较大的工业锅炉，在减排上也有比较大的空间，目前，电力行业率先推动实施超低排放，其他行业积极做技术准备，争取“十四五”期间在钢铁、建材等行业，能够大规模推广超低排放。
专家认为，我国的这些行业体量大，分布密度比较高，尤其是东部地区，将污染负荷减下来是每个行业的责任，通过多行业的共同努力才能够有效解决环境问题。所有行业都会面临不断提高企业环境绩效的挑战。
当然，不是所有行业超低排放的绝对值都相同。专家建议，各行业要考虑现有控制技术的环境、经济性能，随着科技不断创新进步，有的行业可能在现行排放限值基础上再降低50%左右，这是很大的进步。
此外，郝吉明呼吁，除了科学技术创新发展给予支撑外，企业家也应认识到现代企业的社会责任或者环境责任，认识到现代企业的重要标志是环境友好，树立正面的社会形象有利于企业自身发展。企业自身的能动性和源动力，对推动实施超低排放将发挥重要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