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阳光说来就来。刚才还是浮云沉沉,一眨眼,天空明净,蓝得渗人。“饿了,饿了!”苦厄鸟在坡上的树林里吵着。
坡下山塆里,母亲正在一锄一锄地挖田翻泥,深一脚浅一脚将泥块覆翻,把杂草埋在泥水中,锄平水田,撒上些自备农家灰粪,在田里栽插秧苗。前几天下雨,母亲披着蓑衣戴着帽伞扛着锄头到塆里堵田缺口,连续几日的雨水,旱田里起水了。
以前都是父亲管理水田,除了特干旱的年份,塆里的水田几乎没有干过,也没有那么多杂草。因为每年父亲都要扛着犁耙将田地新翻平整一回。父亲年轻在云南驻守边防住猫耳洞落下风湿前病,过了75岁,膝关节疼痛行走艰难,再也不能下田干活,和母亲交换做家务活,一日三餐煮饭刷锅洗碗喂猪。母亲也接过了父亲肩头的锄头领着患有精神病的弟弟下田干活种稻谷。
家里养有一头水牛,田地本不该这么荒。一个妇道人家哪会掌握犁把手儿,精神病弟弟喊下一干一下,有时不听使唤还添乱帮倒忙。水牛只是喂来生仔卖钱当日常零花。一马一夫,割草喂牛水,一天要耗费她一半的时间。地里庄稼一日不如一日,杂草和庄稼一样高。父亲总是埋怨母亲爱喂牛找罪受,庄稼种不好。其实母亲已72岁了,做什么都大不如从前了。
小时候种麦,地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根杂草。点花生种玉米栽红薯田边地角草锄得干干净净,一片沙红。不远处树丛里苦厄鸟在“饿了,饿了”地叫催促着我们快干活种庄稼。母亲给我们讲苦厄鸟叫“饿了,饿了”的故事。
苦厄鸟也叫饿饿鸟。很久以前,有一个善良的女孩爹妈死得早,她的伯父收养了她,女孩很懂事非常勤劳,可她的婶娘对她很不好,经常打骂她,还不给她饭吃,她饿死了投胎变成了一只小鸟,整天站在枝头喊“饿了,饿了”。我们很庆幸父母给了我们一个温暖的怀抱,没有变成饿死鸟,身体壮壮的,长得像小猪一样肥滚滚的。这只是一个传说,母亲教育我们要热爱劳动,人勤地不懒才会有饭吃不会饿肚子。我们三姊妹小时候也特别听话,割牛草打猪草,家里鸡鸭鹅牛羊猪狗样样都有,把它们喂得肥肥的,油光水亮皮毛光滑。其实苦厄鸟属于鸣禽类,其叫声是用来标记领地和吸引配偶繁殖小鸟。
2017年前我在汪家镇供电所工作,每天都要回到林丰乡街村,时间尚早还回乡下去看望她们,间或做点杂活,牵牛喂水、赶鸡回舍等,然后又回街村。到了区县供电公司本部上班,隔离老家远了就很少回家。有时就连星期天有安排也没有回老家看望父母。因为很少干农活,栽秧打谷干一天要疼一个星期,疏远渐渐地老家,游离在城里和农村之间,融不进城市,也不习惯乡村,我怀疑自己的人生。
母亲说挖了一天泥,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脚板加火发烧。虽然母亲身体很硬朗,身体瘦得象一根干柴。养着两女儿,我手里很是拮据,不能帮衬她们。母亲说她尚能量力而行,反而叫我回家背米逮鸡捉鸭,家里种的粮食没有打农药,鸡鸭没有喂饲料,放的跑山货,吃着放心。
田里的草超越长越多,越长越密,越长越厚。母亲单薄的身影在田间劳作,我看着心里发酸,眼泪潸然而下。
母亲节到来,我无能为而之,由衷祝愿母亲身体健康,寿比南山不老松,愿天下所有母亲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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