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临近全国煤炭订货会召开之际,业内对其具体日期和主办城市的传闻就会甚嚣尘上,而今年尤甚。
悬念重重
“今年能否召开还未成定局,即使开或将成为绝唱。”山西晋华煤炭运销公司的胡经理向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如是表示,他在业内已有多年的打拼经历。而南京协鑫热电公司总经理舒桦则认为:“在没有新方案出台之前,今年的全国煤炭订货会应该开,但煤炭交易方式的改革则势在必行。”
“煤炭供需双方总要在订货会前进行角力,为了争取价格谈判的主动权,尤其是煤电双方都要进行造势。”煤炭专家李学刚向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分析道,此时关于电煤供应价格谈判均已悄然展开,因为冬季的供求关系和价格有可能直接关乎来年的价格走势。
由于我国煤炭工业市场化程度相对滞后,煤炭订货会虽不是市场化改革的理想交易模式,但目前它仍是中国煤炭运销的主要途径。
但随着煤电博弈的加剧,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煤炭订货会的作用已大不如前,前两年这种交易方式所面临的深层矛盾已暴露无遗,煤炭市场供需主体呼唤改革的呼声已越来越高。
权威人士向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透露:“国家发改委等部门委托的《中国煤炭市场体系建设方案与运行机制》正在紧张地进行研讨。”但他不愿意透露更多细节。
不堪其苦
近年来,全国煤炭订货交易会的作用已经日渐衰弱。
据了解,全国煤炭订货会作为我国煤炭产运需衔接配置的主要实现形式,已有五十多年的历史,经历了三大阶段:1953年—1982年为计划经济模式;1983年-1992年以国家计划分配为主,增加了市场调节的成分;1993年-2004年国家计划统一分配占的比重越来越小,市场调节的比重进一步加大,价格逐步放开。而2005年秦皇岛煤炭订货会,为了淡化计划经济的色彩,国家发改委正式将会议改为“全国重点煤炭产运需衔接会议”。
在2003年的长沙煤炭订货会,电力部门自始至终坚持“三个不能改变”:按2002年煤炭订货合同价格不能改变、合同条款不能改变、订货基数不能改变。而由于煤炭供应紧缺,获得发言权的煤炭企业并不买账。虽然国家发改委从中协调,提出以上一年的合同价格为基准,每吨煤炭上涨5元,但其建议并没有被采纳。订货会上只按原定价签订了40%的国家计划安排购煤合同,双方不欢而散。
2004年福州煤炭订货会,国家发改委有备而来,首次出台了煤电价格联动的政策,允许发电用煤价格每吨上涨不超过12元,同时允许发电厂上网电价每千瓦时上涨7厘,销售电价每千瓦时上涨8厘。基于此,此次订货会还算顺利,共完成重点合同订货4.8亿吨,煤电双方签下90%的合同。
2005年的秦皇岛会议,国家发改委确定的“2005年电煤定价原则”,以2004年9月底实际结算价为基准,一般电煤售价不能超过该基准价的8%。但实际操作中,煤电双方并未严格按照8%的幅度履行合同。
尤其是2006年的济南会议,虽然国家发改委在本次订货会上,适时抛出了订货会改革的原则方向:任何政府部门不再直接干预煤、电双方的市场交易行为,只实施总量调控。电煤价格应以市场为主导,实行自主交易,鼓励煤、电双方在充分协商的情况下,签订中长期合同。但煤电双方因价格原因,久谈不决而陷入谈判僵局,订货量也只有预定额的50%左右。
为了保证中国煤炭能源的安全和有效供应,多年来国家发改委在煤电两者之间充当了费力不讨好的协调角色,用计划经济有形之手去调控越来越复杂的煤电尖锐矛盾,已显得越来越力不从心,调控的力度已日渐削弱。连续数年身陷无休止的“口水战”,调解乏术的国家发改委也对这种斡旋感到厌倦。“《中国煤炭市场体系建设方案与运行机制》的制定,正是国家发改委急于寻找替代方案。”这位权威人士向记者介绍。
大势所趋
“订货会上签订的合同,履约率越来越低,相当部分企业只签订了供货量,却不谈价格。当煤炭供应紧张时,煤炭价格上涨,煤炭企业就不愿意再按原来签订的合同执行;同理,当煤炭供过于求,煤炭价格下跌,电力企业也不愿意履行既定合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部研究员钱平凡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表示,“每年的煤炭交易会实际上成为运力分配会,订货会完全被扭曲了。”
“全国煤炭订货会逐步暴露出一些弊端和问题,亟待加以解决。”李学刚认为,连年计划翻版带来一些遗留问题,新增需求计划不足,超发电量未有计划,国家分配重点合同量与实际需求量缺口逐年加大,电煤计划只占需求量的60%左右;个别煤种或矿区资源枯竭,没有新的替代计划资源接续,原有重点合同基数不能根据供需的实际情况进行有效调整,需求资源得不到补充,地区性、品种性结构矛盾突出;由于煤价、电价形成机制不同,电煤价格成为订货会上供需双方争执的焦点;合同缺乏严肃性,由于运力、资源、价格等原因,造成合同执行随意性大,分配计划在实际执行过程中缺乏有效监督管理机制,单方面违约的情况经常发生,合同兑现率低;会议规模大,时间长,效率低,对下年度一二月份产运需计划安排和衔接产生影响。
其实,在2004年的煤炭订货会上,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张国宝曾明确地说:“我希望像2004年这样的煤炭订货会2005年不再召开。”国家发改委副主任欧新黔在2006年全国重点煤炭产运需衔接会议上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种带有浓厚计划经济色彩的煤炭订货方式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期待
改革煤炭订货的制度已酝酿多年,正在研讨的《中国煤炭市场体系建设方案与运行机制》虽难窥其详,但废弃煤炭订货会的形式,最终建立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煤炭市场体系,这已是各方广泛达成的共识。
“可以鼓励煤炭供需双方签订大宗长期协定。”世界银行中国代表处高级能源专家赵建平对记者说,但他也表示:“在国内,短期内由于供需双方对未来价格预期的差距,他们往往不愿意签长期协议。”“煤炭订货会陷入僵局,表面原因是煤电价格纷争的尖锐矛盾,电煤的政府指导价与市场煤价存在着巨大的落差,而透过煤电博弈的背后,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中国煤炭市场改革的严重滞后。”这位权威人士指出,出路只有一条——彻底推进中国煤炭的市场化改革。
在李学刚看来,建立煤炭交易市场是加快中国煤炭市场改革的突破口,建立煤炭交易市场采用市场的方法和手段调节或调控煤炭流通,不仅可以减轻政府协调煤炭流通的压力,避免政策调控冲击力太大、影响力过猛的问题,还有利于采取更多手段和措施对煤炭流通施加影响。
而一些地区正在积极谋划建立区域性或更大范围的煤炭交易市场,如太原、秦皇岛等。“据悉,即将完成历史使命的2007年全国煤炭订货会很可能在太原举行。”一位业内人士向记者大胆估计。如若此,或许是对全国最大煤炭省份——山西地位的一个最好注脚。